翟二喜

黑灯瞎火六六公路 2016.10.29

你写ppt时,我在骑车;
阿拉斯加的鳕鱼跃出水面时,我在骑车;
你挤地铁时,我在骑车;
梅里雪山的金丝猴爬上树尖时,我在骑车。
今天很多人都开始万圣节晚会的时候,
我做了一个决定,骑一夜车。

这66号公路,以前是洲际公路,相当于国家级管理,随着高速公路的发展撤销了,但是人们却对这“母亲”公路热爱的不得了。每个州县就用自己的方法纪念这公路,这个地方就是以县级66号公路来纪念,路牌上只能是县级路牌,地上画着以前66号公路的图。

66号公路这段路真是荒漠,两边山远,中间是大面积微倾斜的平坡,路没个头,路过地图上有地名的地方Amboy,就是一个加油站商店而已。再向前过了去约书亚树国家公园36英里的路岔口以后,路上甚至连个车都看不见了。骑车上坡加上阳光照得闷热,一路停了好几次。

公路北侧的铁路倒是挺忙,双向铁路,不到半小时两边都会过火车过,拉集装箱的、拉火车皮的,一拉就上百节。

路在海拔最低180米以后就一直上升,现在又回到600米了,到了地图的下一个地名的地方竟然什么都没有,停下来吃东西喝水,水快喝光了了,后悔刚才没在Amboy停一下加水了。

阳光西落,白天那热劲终于过去了,刚吃完东西,状态正佳,要不然骑夜路吧,这是很多骑沙漠公路的骑行者都这么干,反正也没车,真要有车远远的也就知道了。

太阳慢慢落山,今天这位置美国西海岸时间17点51分日落,西7区,与北京时差15个小时。落日余晖中继续骑车,66号公路与I-40高速公路慢慢汇合近距离平行。看到灯光,与高速路的匝道口,有加油站的地方,我能打水了。

加油站的便利店一般卖东西都较贵,这里有饮料、巧克力、花生、一些小罐头提供,我还有些干粮就不在这高价买吃的了,看饮料价格还能接受买两罐新鲜的尝尝,啥都不买有点不好意思找人家拿瓶子加水——虽然其实也没关系。

就在加油站商店旁休息一会。很多大车从高速公路下来到这里加油休息一会,路过好几拨人都问问我从哪来要去哪。开小车下来买东西的两口子跟我说他们今天在Mojave见过我,祝我平安,祝我好运,我以为他要给我手里拿的吃的呢…… 他们把Mojave发音成莫扎屋,我给他纠正是莫哈维。我也能给美国人纠正发音错误了?也许他们不是美国人。

把夜灯装上,往前照的强光灯,后面闪烁的红色警示灯,夜行出发。穿过高速公路桥洞,到另一边,66号公路的路口坑坑洼洼差点没认出来这是路口。

骑进去没多久就发现为什么没车走了,这条路和高速路完全平行,路边神马东西都没有,另一个原因或是结果就是——路况太差了!美国最差公路!年久失修的柏油路,柏油中间撕裂的不规则大坑,根本没法骑快,要是搓板还好至少是平均的,一边骑一边找下一轮子下在哪。路边是软路肩,不敢在边上骑,轮子容易陷进沙地里。

小坑大坑九浅一深,我骂着街骑车。这破路让我想起了肯尼亚西北图尔卡纳湖无人区到文明城市中间的那段路,当时一天只能能走30多公里。这破路还不如别的州的砂石自行车径。

突然路左、南边特别亮,以为是有火车站的大灯呢。后来看是冒着烟还往下降呢,突然又多出几个——是照明弹!亮光持续几分钟,灭了后显露出空中斜向下照射的激光瞄准线,然后几秒后闪光,十几秒后听到爆炸声——说明爆炸处离我15乘以330约5公里。吓人啊,这干啥呐,外星人进攻地球啦?

后来就恢复平静,我接着在烂路骑车。旁边的高速路上繁忙,平行的铁路来往火车也不少,偶尔看到可能还有客运车辆。这条路一辆车都没有过,我的时速可能都不到10公里,我怀疑这路到底还能不能走普通小汽车。

你会想象,这远离城市的沙漠中,星空一定很美好。的确,今天是农历29,夜里没月亮的日子。但不巧的是刚天黑那会还能模糊的看到天顶银河上那个w形的英仙座的影子,后来就什么都看不到了,乌云满天黑压压一片。两边两个文明密集的城市的灯光却都映在云层上。东北方向160公里外是拉斯维加斯。西和西南方向200公里是洛杉矶和西海岸。

骂街前行。路有起伏时看到远处地面的灯光,看看地图那大概有多远吧…… 55公里!中间没有任何可能路况变化的地方,照这速度明天晚上也到不了啊。一会找个高速路口看看能不能上自行车吧,上不了高速的话就继续骑坑洼夜路,上得了的话就在那路口停下来等白天上高速骑车,受不了啦。

天黑后停停走走走了30公里,5个小时,这还包括停下来拍拍照片的时间但效果很不好。终于,有高速路的路口似乎没有禁止自行车的牌子。在高速路口边找到了块空沙地,扎上帐篷,进帐休息。从高速上下来的不少,都是下来待一会继续上高速,可能就是为了休息或看看车况吧。没什么问题,可以安睡。

火车经过,惊扰了coyote,一群狼嚎吓我一跳。继续睡觉。

2016.10.30 凌晨,Hector CA 高速路口